1、 中断的仪式

午夜，517寝室，房间没有开灯，点着几根蜡烛，发出晕黄的烛光。

四个女生围着桌子坐成一圈，桌子上铺着一张泛黄的白纸，纸上密密麻麻写着一些文字，纸中央是一个碟子。四个女生的手指放在碟子上，闭着眼睛，嘴里念念有词。

她们在请碟仙。

“我送你离开，千里之外，你是否还在。。。”

一阵悠扬的铃声响起，是陆果果的手机，屏幕上闪烁着一串数字。

果果没有动，手机静了下来。一会儿，手机又不甘心地响了起来，这次对方似乎很坚持，迟迟不肯挂断。果果终于忍不住起身去接手机。

肖云第一个抗议，“哎 ，陆果果，都坚持半个小时了，马上就请回来了。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啊？“

陆果果拿起手机，还没放到耳边，没曾想，对方挂断了，铃声停了下来。她立刻反驳：“都等了那么长时间了，碟子都没有动静，真能请回来吗？假的吧？”

“月雯，你感觉到碟子动了么，我感觉它好像动了一点点。”寝室另一个女生问。

“还是但愿没动吧。不然它动了，我们却松了手，那就是说我们没把碟仙送走，碟仙会生气，不会让我们好过的。”肖云又插嘴。

月雯起身开了灯，然后吹熄了蜡烛，“大半夜的非得请什么碟仙，不够瘆人的呢。好了，好了，睡觉了。”

她们收起了碟子，整理好床铺，重新熄了灯。黑暗立即笼罩了寝室。

刘璐还是不甘心，她钻进肖云的被里，跟肖云小声的嘀咕着，要是真请回了碟仙，该问些什么问题。

上铺的月雯翻了个身，对着墙壁，很快发出了均匀的鼾声。

2、 没送走的碟仙

是月雯第一个发现刘璐的尸体的。确切地说，不是尸体。

一进洗手间，浓重的血腥味就扑进鼻孔。月雯弯下腰，遏制不住的干呕。然后就看见了墙角躺着一个人，已是血肉模糊。月雯试图在他身上找到一块完整的肌肤，却看见了森森的白骨。鲜血还在汩汩地向外流淌，月雯甚至听见了血液咕嘟成泡的声音。

拳头被紧紧地攥住，指甲嵌进肉里的疼痛提醒着月雯，眼前的一片殷红并不是梦境。

突然，血肉模糊的肢体抽动了一下。月雯的双腿一下失去了支撑的力量，跌在血泊里，地上的血沿着棉质的睡裙向上洇染，在月雯的睡裙上开出一朵朵雪莲。

月雯伸出手，拿出那人嘴里被血浸透的毛巾，雪莲便又开在月雯的手上。“你，还活着么”月雯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。

那人的嘴唇动了动，似乎想说些什么，声音却因为不断从口中涌出的血而变得模糊。月雯拨开了浸在血液里沾在“血人”脸上的头发。居然是同寝室的刘璐！月雯将耳朵凑到了刘璐的嘴边。

“会。。。轮到你的。。。”

等到警察来的时候，刘璐已经死了。刘璐的尸体被警察带走，警察抬着刘璐的尸体从寝室门口路过的时候，胆大的肖云还扒着门缝向外看。月雯似乎还没有从早上恐怖的一幕中走出来，坐在床上怔怔地发呆。寝室另一个女孩陆果果拉起了月雯的手：“月雯，你还好吧？把这衣服换下来吧。”

月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睡裙，上面的血迹已经开始发黑，但仍散发着血腥味。

“果果，刘璐在死之前说了一句话。”

“说了什么？”好事的肖云也凑了过来。

“她说，会轮到我的。”

在警察局里，月雯叙述着发现刘璐的过程，由于恐惧，她几次停下来调整呼吸。

负责案子的周凌是从警校毕业两年的男刑警，他很体谅月雯的心情。自己做警察两年，也见过各种死因的尸体，可是见到刘璐的尸体时，他还是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。那血肉模糊的情景现在想起来，胃里都直翻腾。他给月雯倒了一杯水，让她别着急，慢慢说。

月雯断断续续地跟周凌做完笔录，放下水杯，欲言又止。

周凌看出了月雯的犹豫，问：“还有什么想说的么。”

月雯想起了在刘璐死之前，她们那次半夜请碟仙的行为。但又觉得太扯了，然后摇了摇头。

“那好吧，要是你想起来其它什么的，给我打电话。”周玲说着递给月雯一张写着一串数字的纸。

月雯接过纸，看了看，对着周凌展开一个苍白无力的微笑，“好。”

月雯在帮警察做完笔录后的两天，刘璐的尸检报告出来了，致命伤是胸前的七刀。凶手非常的残忍，在刘璐死后似乎又对尸体进行了凌迟，法医都无法统计出刘璐身上到底有多少的刀痕。

尽管校方已经尽力压下这件事，但学校里仍然传的沸沸扬扬。有人说刘璐是结下了仇家，有人说学校闯进了变态，甚至有人说学校闹鬼。

月雯没有告诉父母是自己发现了尸体。她一直都向往H大，还记得她接到录取通知书时，全家人都非常的喜悦，母亲王微甚至留下了泪水。可是王微以月雯不会照顾自己反对她住校，月雯劝说了好久，才在父亲周臣的支持下搬进了学校。

如果让父母知道在是月雯第一个发现了尸体，月雯肯定是不能住在学校了。所以她向父母隐瞒了这一点。

月雯扔掉了那件沾了血的睡衣，也不愿意去回想那天在洗手间里看见的场景。让月雯真正恐惧的是刘璐死之前的那句话：“会轮到你的。”

刘璐经历了什么？谁杀了刘璐？刘璐为什么说这句话？

难道真的跟那次请碟仙有关系？

“真的，会轮到我么?”

3、轮到了肖云

没有轮到月雯，死的是肖云。

半夜，月雯肚子疼，想去厕所。就算是从梦里刚醒来，意识没有完全的清醒，月雯仍然记起了洗手间那恐怖的一幕。她趴在被子里，希望忍一忍，肚子就不再疼了，天亮再去。是肚子却越来越疼，实在是忍不住了。月雯从上铺的床爬了下来，拍了拍睡在自己下铺的肖云：“小云，醒醒，陪我去厕所吧。”

肖云嘟囔了一句，但还是坐了起来，伸出脚在地上摸索着拖鞋，嘴里还不忘抱怨：“大半夜的上厕所，还得让人陪，真是讨厌啊。”

月雯捂着肚子，“小云，快点啊，我忍不住了。”

肖云终于穿好了拖鞋，披了件衣服，陪月雯向洗手间走去。

虽然肚子疼得厉害，月雯还是选择了去楼上的洗手间。自从刘璐在这层的洗手间出了事，月雯不敢再去那。她怕看见刘璐出现在里面，浑身是血地说：“会轮到你的。”

月雯拉着肖云的手，一步步地上了楼梯。楼上的声控灯在他们上楼前就亮了起来，发出了晕黄的灯光，光不刺眼，但足够照明。到了洗手间门前，月雯推开了门，木门“吱”得一声开了，里面的声控灯捕捉到了这个声音，也亮了起来。

整栋宿舍楼的洗手间都是一个构造，相信很多其他学校也是这种构造：一进门，是一排排的水笼头，每个水龙头下面对着一个洗脸池，这间是洗漱间；穿过这些水龙头，里面那个门，才是厕所。

月雯向里间走去，有的水龙头由于松动，还在滴水，落在洗脸池里，“滴答，滴答”。月雯不自觉地就联想到了刘璐鲜血滴落，“滴答，滴答。”

“小云，我害怕。”

“害怕，还挑这个时间上厕所，赶紧去，完事赶紧回去”肖云松开了月雯的手，把月雯推间。

“我在洗手间等你，受不了厕所的味道。”

搞不明白厕所里怎么会装声控灯。隔一段时间月雯就得拍一下手发出点声音，把头顶上上那盏讨厌的声控灯振亮。肖云也是同一个状况，月雯听见肖云几次拍手的声音了。

“月雯，好了没啊？”肖云问了一句，伴随着还有她的拍手声。

“

好了，好了”月雯回应着。刚站起来，肚子又一阵疼痛，不得已，又蹲了下去。“小云，我肚子还疼，你再等等我啊。”

外面肖云没有说话，回应月雯的又是一个拍手声。

肖云似乎打开了水龙头，只听见洗漱间“哗哗”一阵水流声。陆续的，似乎越来越多的水龙头被打开， 自来水不断地流出来，摩擦着水管，“哗---哗----”

声音越来越大，水声仿佛变成了电流输送给了声控灯。声控灯也不再劳烦月雯弄出声音将它振亮，自顾自地发着光。

“肖云？肖云，你干什么呢？”月雯无由地感到一阵慌乱，她提起裤子，走出了厕所。

洗漱间，所有水龙头都开到了最大，很多洗脸池里已经接满了水。水沿着洗脸池边缘向外溢，流到地上，与其它的水流汇在一起，向四面八方漫延。

“肖云，你在哪？”月雯站在厕所门口，她不自觉想起了死去的刘璐，她死在楼下的洗漱间，就是月雯现在的正下方。尸体被警察带走了，可她的灵魂留在下面了么？她现在是不是就在楼下向上张望，她看见了什么？

“肖云，快出来啊！”对着一屋正在流水的水龙头，月雯的声音渗着恐惧。现在该怎么办呢？是不是应该把水龙头关上？

地上的水越来越多，流到了月雯的脚下。月雯往厕所方向站了站，那晚，刘璐的血也是这样流动的，只是没有这么快，没有这么多。

水里倒映出了月雯的身影，还有月雯身后厕所里那昏暗的声控灯。然后水中的灯影开始打颤，破裂，出现了一只拖鞋。拖鞋被水流托着，摇晃着向月雯的方向漂来，是肖云的拖鞋！

月雯跑进了水里，水到了脚踝的高度，冷地月雯打了一个寒噤。月雯顾不上这些，她捡起那只拖鞋，逆着水流走进了第三排水龙头。

“啪”

手里的拖鞋掉进水里，溅了月雯一身水。月雯已经感觉不到水的温度，她一步一步走向第三排水龙头里面，肖云躺在那里，一动不动。散开的头发，在水里飘着，像水藻一样摆动，身上的衣服也随着水流上下起伏。洗手池里漫出的水落在肖云的脸上，滴进肖云的张开的眼里，然后又像泪水那样从眼角流出。

月雯跪倒在肖云身旁，脸上不知道是溅起的水还是流出的泪水。她伸出手指在放肖云的鼻下，然后瞳孔猛地放大，肖云已经没有了鼻息。

再也无力支撑身体，月雯向后跌坐在水里。两眼直直地看着眼前已经成为尸体的肖云，耳边只剩下了“哗哗”的水声。

突然，月雯感觉一凉，，肖云死死地扣住了月雯的脚脖子。她似乎睁开了眼睛，却也看不见瞳仁，只有充满血丝的眼白盯着月雯。脸因为浸泡而变得青紫，她张开了嘴，却像拧开了旁边拧开的水龙头一样，不断地涌出水，伴随着水声，含糊不清地发出了声音。

“不会。。。放过你。。。的”

“啊——”月雯失声尖叫，穿过了哗哗的水声，划破了夜的静。

4、 又见周凌

月雯再一次坐在周凌面前。

月雯眼神有些呆滞，头发随意地绾在脑后，面色苍白，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。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，身体微微地发抖。接连发现两个朝夕生活学习在一起的寝友被害，天刚亮就坐在警局里做笔录，的确是让人承受不住。周凌接了杯热水给月雯，让她暖暖身子。

月雯看着玻璃杯中摇晃的水，感觉脚似乎又泡在洗漱间冰冷的水里。她两只胳膊下意识地相互摩擦了一下，语气颤抖而又坚决地说：“谢谢你，我不要”

周凌端着水的手僵在了半空中，但马上意识到了为什么，转身把水杯放在了桌子上。

月雯向周凌复述着昨晚的经历，从把肖云喊醒开始，到肖云死死抓住自己脚脖子结束。周凌的笔“刷刷刷”在纸上做着记录，月雯停顿的间隙，他就抬起头看着月雯，并不催促，就安静的等着。直到月雯再次开口，他才低下头继续记录。

最后，月雯说出了肖云死之前说的那句话，然后长长得舒了一口气，算是结束了这场噩梦般的回忆。

周凌看着长久未出声的月雯，合上笔帽，问：“肖云临死之前，说‘不会放过你’，是什么意思？还有，刘璐在死之前是不是也说过这么一句话，‘会轮到你’。她们都指的是谁？”周凌的上身向前倾了一些，“你们，共同经历过什么？”

月雯再三犹豫，咬了咬嘴唇，“周警官，你相信存在鬼么？”

“什么？”周凌显然对这个问题感到很意外，随即回答说：“我是一名刑警，无神论者。但这不妨碍你告诉我，你们的经历。”

“听说过碟仙吧。”月雯缓缓开口，“在她们死之前，刘璐、肖云、我，还有寝室另一名女生请过碟仙。”

周凌没有说话，扬了扬下巴，示意月雯说下去。

“那晚，刘璐从网上看到了碟仙的请法，就建议我们请碟仙。肖云胆大，立马就同意了。果果胆小，说不想玩。而我，根本不相信存在碟仙，所以也没兴趣。但刘璐兴致很高，非拉着我们玩，为了不扫兴，就同意了，然后肖云说服了果果。刘璐像模像样地找了纸，照着网上教的步骤在纸上写了字，又拿来一个碟子。我们关了灯，围在桌子前，开始请碟仙。”

“大仙都很忙，没有仙人理你们吧。”周凌合上本，开了个小玩笑。

月雯对着周凌微微一笑，接着说：“是啊，我们等了好久，都没有动静。我好几次都等不下去，偷偷睁开眼看，刘璐一副很投入的样子，念念有词，我也就不忍心打断她，就闭着眼接着配合。直到果果的手机响了两次，果果终于忍不住从碟子上收回手指，去接了电话。但我知道，其实她是害怕，不想进行下去了，才以电话为借口，终止了刘璐所谓的请仙仪式。刘璐就埋怨果果，说她已经感觉碟子在动了。”

“你感觉到碟子动了么？”

“我没感觉到。可刘璐感觉到了，还说，‘如果请回了碟仙，而没有把他们送走，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。’碟仙是刘璐建议请的，然后她第一个死了。”

“所以你现在怀疑是碟仙杀了刘璐他们，”周凌打断了月雯的话，“对么，小姑娘？”

月雯没有反对比自己仅大出几岁的周凌称呼自己“小姑娘”，她闪着迷茫的眼睛问：“你相信么？”

“你说呢？”周凌反问，“好啦，小姑娘，今天就到这吧。有事我们再找你——当然，有事你也可以找我。”

月雯的父母在审讯室外的走廊里已经等了很久。月雯一走出审讯室，王微立即走上前去先是仔细地检查了月雯的身体，确定她没有受伤，然后紧紧地把月雯搂在怀里。

周臣也是满眼含泪地望着相拥的母女，看见周凌出来，擦了眼泪，上前握住了周凌的手，“周警官，一定要找到真正的凶手，保证我女儿的安全，也还雯雯一个公道。”

周凌抬眼看了看月雯，此刻月雯也从王微的怀里探出头来，眼里噙着泪水。周凌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写着担心的父亲，坚定地说：“放心，我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的。”

父母也许听说了刘璐和肖云死之前留下的“咒语”，坚持不让月雯回学校，生怕月雯也遭遇不测。月雯起先不同意，她心里放不下果果。果果的胆子本来就小，又发生了这样的事，她一个人留在寝室，实在是不放心。

“雯雯，你放心。果果在学校，学校会保护她，她会很安全的。你就跟妈妈回家，明天你去学校上课，再看果果，好么？”

月雯看着满脸写着担心的父母，迟疑地点了点头。

5、 求你，放过我吧

吃过晚饭，月雯拨通了果果的电话，电话很快就接通了。

“喂，我是月雯，果果，你睡了么？”

“还没有，”果果的声音有些哽咽，“月雯，我害怕。我不敢睡。”

“果果，你别怕，你把门锁好，害怕你就开着灯睡。对不起，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学校。”

“月雯，你说，刘璐死了，肖云也死了。会不会是碟仙？都怪我，那天要不是我去接电话，就不能把碟仙留下来。月雯，是不是我害死了刘璐她们？她们会不会原谅我？下一个，死的是不是我？”电话那头，果果泣不成声。

“果果，别这么说。根本就不存在这碟仙。你别害怕，好好睡觉，我明天就回去看你。”月雯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果果。挂了电话，她心里也乱成一团，刘璐和肖云死之前的话轮流在她耳边回响，她不禁怀疑，难道真的是碟仙么？

夜里，月雯每翻一次身，躺在她旁边的妈妈，都会被惊醒。妈妈抚摸着月雯的头发，待月雯闭上眼睛，她才会睡去。

月雯其实没有睡，她心里惦记着果果。她觉得果果也没有睡，她一个人在寝室里，陪着她的是死去的刘璐和肖云的床铺。果果会害怕，她一定在哭。

必须回到学校去看看果果，她胆子那么小，实在是不应该把她留在学校。奈何王微一定要陪着月雯睡，一直守着她，必须得等王微睡着了，再出去。

月雯保持着一个动作，也假装发出均匀的呼吸声，过了好久，王微的手停止了对月雯的抚摸，渐渐发出了熟睡的鼾声。月雯小心地坐了起来，蹑手蹑脚地下了床，拎起鞋，向外走去。

玄关处换鞋之前，月雯像是想起了什么，又折回了厨房。出来时，手里多了一把刀。寝室里实在是没有可以防身的东西，有了刀，月雯的心里踏实了不少。

走出单元门，圆圆的月亮挂在天上，明净的月光将周围的一切照的清楚，却又看不清细节。多像请碟仙那晚点的蜡烛！月雯背好装着刀的包，先是快步行走，然后越走越快，逐渐奔跑。她有预感，今晚一定有事发生，她必须见到果果，越快越好，马上！

看管宿舍的阿姨没有注意到月雯顺着两鬓流下的汗水。她边打着哈欠边责怪着月雯的晚归。月雯顾不得听阿姨责怪及警告的话，向楼上跑去。阿姨望着消失的背影，才想起来还没有问她班级姓名。这么晚回来是要记过的，尤其是在刚死了两个人的情况下。

月雯顺着楼梯，上了五楼，才停止了奔跑。她擦了一下汗水，然后按住左边胸口，试图让心跳平缓下来。可是越靠近寝室，心跳越迅速。“果果，别害怕，我来了。”

果果一直没有睡，她面向着墙，实在不敢看着对面刘璐曾经睡过的床。突然，她听到了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。

王微做了一个梦，梦里月雯在进行高考复习，她高声朗读着英语。王微伸出手摸了摸月雯，倏地睁开眼，床上只剩她一个人！“雯雯，雯雯！”他们找遍了屋子，也没有看见月雯。周臣拨通了周凌的电话。

月雯站在门外，犹豫了好久才敲了门，她很害怕，害怕果果不在屋里，害怕屋里还有其他人，害怕果果，已经死掉。

“谁？”果果望着门，发出弱弱的声音。

“果果，是我，月雯。”听见果果的声音，月雯的心放了下来。“果果，你快开门，别害怕，我来陪你。”

果果激动地打开门，看着满脸汗水的月雯，眼泪瞬时涌出眼眶。“月雯，我好怕。你来了，我不敢一个人呆在寝室里，我知道你不会让我一个人呆在寝室里。”

月雯走进寝室，关上门，也像给心加了一把防盗锁。她放下包，抱住了果果，“果果，我来了，我来了。别怕，别怕啊。”

突然，果果一把推开了月雯，满眼惊恐地望着月雯的背后，泪水不自觉地流出，连连向后退了两步，大喊：“不，不！你别过来，不要！”转身开了寝室门，跑了出去。

月雯屏住了呼吸，转过头，窗外月亮正静静地挂在天上。果果看见了什么？她捡起漏在包外面的刀，追了出去。“果果，你别跑，到我这里来！”

果果只顾向楼下跑，边跑边哭，“求你了，你别过来。求求你，放过我吧。”

月雯停下来，对着后面挥舞着手里的刀，头发已经很凌乱，双眼通红，拿刀的手也有些颤抖，她嘶哑着声音大喊：“为什么，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？你出来啊，出来啊，我不怕你！”

月雯接着向果果追去，她不能让果果一个人走，她必须追上果果。

果果顾不得擦去眼中的泪水，她只知道，她不能停下来，她必须跑，不能像刘璐和肖云那样死去。突然，脚下一拌，果果顺着台阶向楼下滚去。

“果果！”月雯见果果向楼下摔去，更是加快了脚步，向楼下奔去。

果果的额角磕出了血，但果果仍然意识清醒，她拖着骨折的腿，向楼下接着爬。

月雯刚过楼梯拐角处，看见果果艰难地向下爬着，边爬边哭着哀求：“求你了，放过我吧，求求你了啊。。。”月雯不知道果果到底看见了什么，是没送走的碟仙？还是回来的刘璐或者肖云？不管是谁，不能让她接近果果.

月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挥刀砍去，“滚吧，去死吧，离我远一点！”

湿润且带有温度的血溅在月雯的手上，身上。果果呆呆地看着浑身溅满血的月雯，喃喃地问：“月雯，月雯，为什么啊？”

月雯俯下身，将果果扶进自己怀里。全身的力量好像都被抽出，她轻声说：“果果，别怕啊。我在这呢，没事了。”说着，月雯把刀拔了出来，随着刀片的抽出，又是一股鲜血喷出。

全身虚脱的果果好像听懂了月雯的话，渐渐停止了哭泣，安静了下来。躺在月雯的怀里，闭上了眼睛。

“警官，她们在那。”

楼下传来了声音，是周凌带着人到了。

周凌看着血泊中相互倚靠的月雯跟果果。他一步步走过去。蹲在她面前，温柔地说：“月雯，现在安全了，别怕，把刀给我，好么？”

月雯望着眼前的周凌，周凌的清澈的瞳孔里清晰的倒映出自己苍白的脸，让她觉得安全。月雯呆呆地望着她，点了点头。手里的刀掉在地上，接着，身体向后一仰，晕了过去。

周凌捡起刀，向后摆了摆手示意，“先送医院吧。”

月雯的父母赶到了，月雯妈妈哭着在人群中寻找，“月雯，月雯呢？”

周凌向月雯父母解释说：“放心吧，月雯没事，受到了惊吓，暂时晕过去，送医院了。但是，”周凌面带一丝愠色，向前跨出一步，眼睛盯着月雯的父亲，语气恢复了严肃，“我想知道，为了让你女儿月雯进入这所学校，你们一定走了不少关系，花了很多钱吧？”

6、H大的保送生

月雯哼着歌，迈着轻快的步子向寝室走去。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，举起手中的化学书放在嘴边亲了一口，又举过头顶，心里愉快地大喊：“我是H大的报送生了！”周围的同学向月雯投来诧异的目光。月雯赶紧放下手，向寝室快步走去。

寝室门关着，其她女生应该还没有回来。月雯拿出钥匙准备开门，手刚扶在门上，门开了。屋里三个女生围着桌子好像在低声说着什么，看见月雯进来，停止了讨论，齐刷刷地看着她。

寝室长最先站起来，说：“月雯，恭喜你被保送了，这真是太好了，我们都替你高兴，刚才我们想，我们周末出去玩，庆祝一下吧。”

“那不会耽误大家的学习时间么？”

“怎么，月雯，你不相信我的实力么？我曾经也是保送的候选者哦。我们出去玩一下，放松放松，我会考出更好的成绩，到时我们一起上H大！”

“对啊，月雯，我们出去玩吧。季考，月考，周考，我都要考崩溃了。”另一个女生也劝说道。

“那好吧，我们周末出去玩，好好放松一下。”月雯不忍扫了寝友的兴，同意了。

三个女生间月雯同意了，相视一笑。

周末，万里无云，微风徐徐，适合外出的好天气。

月雯四人划着小船，船过处，水面向两边漾起一圈圈水纹，留下四人欢快的笑语。

她们将船停在湖中心，在蓝天下，在湖水中，聊着学习，聊着梦想。还有她们喜欢的男孩。

“月雯，你快过来看，有鱼，水里有鱼。”寝室长指着湖面兴奋地喊道。

“真的么，哪呢？”月雯向船外探出身，寻找着水里的鱼。

“就在那呢，你看。”寝室长向月雯靠近，“在水里呢，你下去仔细找吧。”

“扑通”月雯掉进了水里，她双手在水上扑腾，湖水不断地向她嘴里灌进。“救我，我不会游泳啊。”

寝室长站在船上，冷冷地看着不断挣扎的月雯，开口，“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游泳，可我也知道你要是不在了，那H大的保送生，就是我了。”

月雯转向另两个女生求救，其中一个女生蹲下来，看着此刻狼狈的月雯，嘴角居然浮现上了一丝笑意。“月雯啊，你也有求我的时候啊。你那么优秀，家里又那么有钱，一直都是你帮我啊。现在终于轮到我帮你了，可是我不想帮忙，怎么办？”女生的笑意隐去，眼里升起一股强烈的恨意，“我最讨厌别人施舍般地可怜我，我有说过让你帮我么？我求过你帮我么？我不需要你的同情！”

月雯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小，慢慢地向下沉去。船上的三个女生拿起桨向岸边划去，湖中间恢复了平静，偶尔冒出两个气泡，也许，湖里真的有鱼。

三个女生上了岸，刚才一直没说话的女生回头看着湖心，不安地问，“我们这样做，犯法的，我们回去救她吧。”

寝室长狠狠地把桨摔在船里，瞪着她，“你去吧，你也不用回来了。”说完，拿起手中的电话，拨通了一个号码，接通后，用着急哽咽的语气说：“阿姨，不好了，月雯掉水里了。”

医院，高考结束了三个星期。月雯已经昏迷了三个月。

王微坐在床边，看着昏睡的女儿，突然，月雯的手指抽动了一下。妈妈不敢相信地盯着月雯的手指，多希望刚才看到的不是幻觉。

月雯的睫毛动了动，然后缓慢地睁开了眼睛，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。

王微早已跑到门口，高声喊着“医生，医生，我女儿醒了。”

“妈妈”月雯的声音沙哑，但王微还是听到了女儿的声音，她握住女儿的手，泪水滴在上面，轻轻问，“雯雯，你真的醒了么？”

月雯点了点头，动了动苍白的嘴唇，“妈，高考成绩出来了么？我考的怎么样？”

走廊里，一对夫妇，女的在轻声缀泣，“我要让我的女儿上学，她成绩那么优秀，没参加考试又怎样？她以前不就是H大的保送生么？她只是失去了三个月的记忆，这并不妨碍她以后的生活。想想办法，你找找路子，月雯一定要上H大！”

男人把手放在女人的肩膀上，语气坚定地说：“放心吧，月雯会进H大！”

7、我们，去划船吧

月雯从图书馆出来，走向寝室。还有一个月就期末考了，H大的学生都已经进入了复习阶段，月雯的目标是拿下第一名的奖学金。

寝室门关着，其她女生应该还没有回来。月雯拿出钥匙准备开门，手刚扶在门上，门居然开了。屋里三个女生围着桌子好像在低声说着什么，看见月雯进来，停止了讨论，齐刷刷地看着她。

刘璐最先站起来，“月雯，我们正在商量呢，等期末考试结束了，你的生日也快到了，我们在放假去出去玩一次吧。肖云说去公园划船，你说呢。”

月雯愣在那里，好半天不说话，直到肖云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，她才缓过神来。“划船？我不会游泳啊！”

刘璐“咯咯咯”地笑了，“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游泳，不过又不指望你下水去抓鱼，你不用会游泳。”

住院部，精神科。

果果将一束花递给王薇，“阿姨，我要出院了。月雯的生日快到了。我们说好了要出去玩的，可是。。。”

王微接过花，拉过果果的手，“果果，对不起，让你受惊了。还有刘璐和肖云，阿姨对不起她们。”

果果的泪水涌出眼眶，衣服里的伤口已经愈合了，可果果却依然能够感觉到疼痛，“阿姨，你别说了，别说了。。。”

王微走进病房，把花放在床前。月雯穿着蓝白相间的病服，光着脚，坐在床边望着蓝天发呆。

“雯雯，果果来看你了。她给你带来了鲜花，祝你生日快乐。雯雯，你快点好起来吧，你的朋友还等着你划船呢！”

月雯的瞳孔倏地变大，满脸的惊恐。她跳下椅子，扯着自己的头发，把插着花的瓶子摔在地上，大声地嚎叫。

果果马上叫来了医生，医生很快带着镇静剂赶了过来。

月雯躲在王微的怀里，泪水流了满脸，双手死死地抱住王微，哭喊着：“妈妈，我不去划船，你告诉她们我不去划船。妈妈，我不会游泳啊。妈妈，救救我吧。”

果果站在门口看着快要抽搐的月雯，擦了擦泪水，转身，向医院外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