扎娜·贝恩（Zana Bayne）的设计可谓让人未见先闻。这幢坐落在时装区的大楼十层弥漫着特别的淡淡芳香：空气很温暖，有点奶油味，又微苦，像咖啡一样。一进门，你就能知道这味道从哪里来 —— 到处都是皮带、皮环和皮卷，就好像一张张蜘蛛网一样。他们的人会请你缠上这些皮革制品，就像墙上 那张照片中的模特一样，在腰上缠着皮革束带，手上捆着绳子。

其实贝恩现在早已经闻不出皮革的味道了。她在艺术学校时，就收藏了许多20世纪70年代的皮带，并曾为麦当娜、碧昂斯、黛比·哈利等明星定制过皮革甲胄，这种材料（和它的气味）几乎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。即便如此，贝恩仍然喜爱皮革，因为这种材料永远令人无法忽视 —— 无论是朋克、哥特等亚文化，还是像高提耶和韦斯特伍德这样的设计师手中，或是在旧金山的趣向俱乐部里，皮革都无处不在。贝恩甚至认为，这种材料 “与角色扮演的历史有关”。

每个人的内心，都有对喜欢角色扮演喜好；而扎娜·贝恩的成功之处，就是她深知这一点。她的皮革饰品系列（颈链、手链、皮带、甲胄、紧身衣、胸衣、面具）会卖给各种人，包括图书管理员、造型师、夜店里的傻孩子、或者施虐女王等等。“皮革总是有束缚的含义，” 她对我说道。“不过我一直寻找不同的方式来玩它。”

比如她在今年纽约时装周发布的2016春夏系列，感觉就更像是身处迈阿密海滩上的小屋，而不是某个灯光昏暗的皮革酒吧里：做成花瓣状的皮带、竹制的戒指、定做的皮带扣和扇形的裁剪，而且所有这些东西都是桃红色和玫瑰色的。这是典型的 Bossa Nova 风格，灵感来源于20世纪60年代的法国老牌时装 Courrèges 和皮尔·卡丹。

2009年，扎娜·贝恩设计出了自己的第一件甲胄。当时的她已经是为人熟知的时尚博主，欣赏比利时服装设计师马吉拉（Martin Margiela）、崇尚 DIY 和复古风。在旧金山生活及在艺术学校读书期间，贝恩经常给自己和朋友们做衣服，也常去参加扮装秀和时尚派对。

有一次，她在博客上发了一张自己身穿甲胄的照片 —— 就是最简单的那种三根皮带款式，现在在她的网站上仍在销售，结果很快就有读者表示也想买一件。几个月后，在她搬到纽约之后，她决定制作自己设计的皮革甲胄来赚钱。“我从没想过它能成为一个系列，” 她告诉我。

但事实却出人意料的顺利。她的设计在2011年前后出现突破，当时尼克拉·弗米切提（Nicola Formichetti）都找她为 Lady Gaga 和10名伴舞订做了全身甲胄，在拍《Yoü and I》的 MV 时候穿。

由于贝恩缺乏专业的时装从业培训，所以技法比较单一。比如她设计的丽塔紧身胸衣（一种紧身皮革上衣，背部有可调节的皮带）上，甚至一个针脚都没有，只有皮革和430个独立的金属铆钉。她设计的格子裙，是由许多独立的皮革图形构成，用较轻的塑料环固定在一起，以便能够伸缩，甚至可以适合从2码到12码的体形 —— 格温·史蒂芬妮（Gwen Stefani）在今年三月的《大都会》封面上，就穿了一件类似的衣服。

自学成才是扎娜·贝恩的设计师生涯中起到了重要作用。詹姆斯·蒂革（James Teague）是她现在工作室的主管，他回忆自己发现贝恩的博客 “Garbage Dress” 那时候，还在南卡罗来纳州读高中。“她一直都这么大胆，” 蒂革说，在网上关注了她多年后，蒂革终于搬到了纽约，想去贝恩的工作室工作。几个月后，他获得了实习的机会。“我觉得不可思议，但还是有人来找我，说是因为关注我的博客，激励他们搬到了纽约，” 在谈起当时的情况时，贝恩这样回忆道。

从六年前设计出自己的第一件甲胄后，一切都产生了巨大的变化。贝恩现在27岁，Lady Gaga 时代许多她的同龄人，如尼克拉·弗米切提（Nicola Formichetti），都已从独立的时尚宠儿发展成为了全球品牌的 icon。贝恩也是如此：Selfridges（塞尔福里奇百货公司，伦敦最著名的百货公司之一）、连卡佛和 “坏女孩”（美国女性服饰销售网站 Nasty Gal）都有售她的设计。此外，她还拥有男装和手包系列，除了牛皮，也有莽皮和羊皮制品。

不过，她的生意有一半都来自 “经典” 系列，也就是她早期设计的那些简单的黑色皮革配饰。因此可以这么说：当她为帕蒂·威尔逊（Patti Wilson）的特别订制皮革帽子的同时，也可能收到几年前在 Etsy 商店里买过她甲胄的普通顾客提出的修改请求。这些早期的顾客，往往会提出各种各样的棘手要求，比如一位女士想要套在怀孕时和分娩后都能穿的甲胄，而贝恩则会用可调节的皮带来圆满解决这个问题。

不知道是出于习惯还是什么别的原因，贝恩的工作室和团队里家伙们都是一群快乐的时尚哥特派 —— 每个人都像她一样，几乎只穿黑色。将硬硬的兽皮制成各种轻松贴身的形状，需要较高水平的技术知识，需要了解皮革、工具，也必须关注质量。比如为了制作2016春夏系列中的扇形皮带，贝恩使用了一种模具，这种模具从本质上来说，是在皮革上用木刀片和钢刀片准确切割出形状。还有很多皮革切片，则由贝恩的工作室手工裁剪，收尾工作也由他们自己完成，如修边角、装带扣、加商标等等。

“我喜欢在纽约工作，特别是在周围这么多老工厂都在迎接技术变化的今天，” 她这样说道。时装周开始之前的每一天，贝恩的团队都在这片区域的工厂和服装店之间奔波，回来时则带着皮带扣、铆钉、工具、各种皮革样品和咖啡；在点了一杯脱脂冰焦糖玛奇朵外卖之后，一头黑发的贝恩自嘲道：“这可一点也不像我们这种哥特该喝的东西。”

扎娜·贝恩的目标，是在不放弃最初作品的基础上继续发展自己的设计。在未来的日子里，她希望创造新式的皮革配饰（比如鞋子），并且要在她最喜欢的城市里开一两家以自己名字命名的专卖店，而且同时还打算继续在工作室里与这些皮革打交道。

销量倒是并不需要担心。当我问道贝恩如何看待 SM 绑缚随着《五十度灰》等电影和单曲热榜上不计其数的 top 40 金曲而流行起来的时候，她的回答让我很意外：“我觉得，捆绑束缚在主流文化中出现并不是坏事 —— 只要能激励人们了解新鲜事物，为思想解放带来启发，就都应该欢迎。归根结底，问题的关键还是品质。”